四川的大熊猫栖息地，一个连上帝都猜不到的地方。

阿曼德·大卫神父

八百万年前，由早期类似熊的动物分化而来的原始熊猫，逐渐从食肉动物进化为以竹子为主的“素食者”，早在《诗经》、《山海经》中就有记载。

第四次全国野生大熊猫调查(简称“四调”)显示，中国野生大熊猫栖息地面积258万公顷，潜在栖息地91万公顷，分布在四川、陕西、甘肃三省的17个市(州)、49个县(市、区)、196个乡镇，有大熊猫及栖息地的保护区67个。

截至2013年底，中国野生大熊猫数量达到1864只，圈养大熊猫数量达到375只，其中四川省1387只，占中国野生大熊猫总数的74.4%。四川是中国人口数量和密度最高的地方。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大熊猫为什么偏爱四川。大熊猫在四川被发现，大熊猫从四川走向世界，大熊猫从生物熊猫变成外交熊猫、文化熊猫、网络名人熊猫。我查阅了大量的书籍，整理了相关的史料，我的疑惑也逐渐解开了...

适宜的气候和温度

在地质历史时期，大熊猫广泛分布于中国东南部的黄河、长江和珠江流域，北部的北京周口店，南部的越南和缅甸北部。在中国16个省市的数百个地方发现了它的化石。

大西洋时期(8500~4500年前)结束后，世界进入亚北时期(约3000年前)。在酷热气候的影响下，大量陆生野生动物死亡或灭绝。在此期间，大熊猫的数量和栖息地范围都急剧缩小，甚至在许多地方消失了。部分幸存者进入四川盆地西缘海拔2100-3900米的山区。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尤其是横断山区的小气候最为适宜，是大熊猫的最佳避难所。

横断山区地形起伏极大，山顶大多在4,000m以上，最高海拔落差可达5,000m ~ 6,000m。在地球表面的对流层，温度每上升1000米，下降约6摄氏度。这里的气温变化很大，完全印证了古人所描述的:“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地球上的气候周期性变化。当世界进入冰河时期，来自北方的动物被迫迁移到南方。大熊猫生活的四川横断山脉正好南北走向，长达1452公里，所以大熊猫可以沿着山脉平缓的山谷向南迁徙。再加上横断山历史上只有一个小规模的山麓冰川，所以四川成了大熊猫赖以生存的“诺亚方舟”。

优越的地理条件

一个地方的生态环境往往受到地球经纬度和海拔的影响。一般来说，经纬度和海拔差越多，其生态系统的复杂程度越高。

野生大熊猫生活的四川盆地西缘和青藏高原东缘，正好处于中国地形的第一、第二阶梯边界区。岷山、邛崃、大相岭和部分秦岭是世界上地貌类型最丰富的地区之一。

温暖潮湿的空气从印度洋进入中国，给这一地区带来了丰富的雨水，这是大熊猫的栖息地。其中，岷山地处北亚热带、中亚热带和青藏高原交汇的过渡地带，干湿季节明显。邛崃山潮湿多雨，有“华西雨幕”之称。大相岭山系和凉山山系位于高原低涡和高原槽引起的东南冷空气流交汇处，雨量充沛，造就了各种尺度和类型的栖息地，促进了物种多样性。比如这里的森林可以分为寒温带针叶林、温带针阔混交林、暖温带落叶阔叶林和亚热带常绿阔叶林。

是四川栖息地的多样性，导致山高溪深，人迹罕至。它已经成为野生动物和一种古老物种大熊猫的天然避难所，大熊猫最终以隐藏的形式生存下来。

据统计，大熊猫国家公园(四川部分)内有脊椎动物1100多种，植物10000多种，是世界上保存古生物物种最多的地区之一，也是世界上除热带雨林外植物物种最丰富的地区之一，被列为世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25个重点地区之一。

丰富的食物来源

根据化石研究，首次见到大熊猫是在更新世早期，当时它具有高度特化的食竹特征，黄万波，1984。一些专家还认为，大约在5000年前，大熊猫开始吃竹子而不是肉。韩寒和魏，2019。

四川是我国著名的杂竹区，竹种资源丰富。目前有18属160余种，竹林面积达1766万亩，居全国首位，分布在20个市(州)的129个县(市、区)。在地质历史时期，可供熊猫食用的竹子数量和种类都比现在多，这为熊猫提供了极其丰富的食物来源。

大熊猫的主食竹，是指大熊猫在自然状态下能够有效获取并主动进食的竹类植物。大熊猫在野外自然进食的100多种植物中，竹子占了一半以上，约占全年食物摄入量的99%。包括箭竹属、竹属、刚竹属等13属78种1变种7栽培变种。

在四川，可供大熊猫食用的竹子有20多种，其中分布面积最大的有东方竹、箭竹、狭叶竹和黄竹。

竹林遍布四川。它们生长在不同海拔的高山和峡谷上。茂密的竹子为大熊猫提供了足够的食物，尤其是箭竹，生长在海拔20002800米的针叶林边缘。营养丰富，含糖量高，是大熊猫的最爱。与竹林伴生的针阔混交林，树干粗壮，为大熊猫提供了生活和产仔的树洞。

大熊猫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低海拔竹林中觅食，然后在6月份向上迁徙，在高海拔地区寻找含糖量更高的新笋和新茎。当气候转冷时，它又回到海拔较低的竹林，这样的循环保证了种群的延续。

大熊猫的进化走上了一条追求和平的道路。我们视其为和平使者，得到了世界的认可。大熊猫选择竹子，避免了与人或其他动物争抢食物所带来的伤害，充分体现了这种古老生物的高超智慧。

除了竹子，大熊猫偶尔还会吃小金玉米、胡萝卜、甘蔗、苹果、蜂蜜等四川山区常见的农产品。山涧为大熊猫提供了富含矿物质的饮用水。

优越的地理环境、适宜的气候条件和充足的食物来源，使四川成为第四纪冰川影响下古生物群落的主要避难所，大熊猫等多种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在此得以生存。

宗教信仰的影响

中国古代巴蜀地区流行道教、佛教和原始宗教。

道教一直倡导“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无为”、“父母”、“少私欲”等观念，强调人与天、自然的和谐关系，要求人们尽量减少对自然环境的干扰和破坏。

所以道教把杀生视为恶行。在道教戒律中，禁止烧山、砍树、采摘花草、宰杀野生动物、毒鱼毒龟、挖地毁山、污染河泉、破坏鸟巢。四川不仅是道教的发源地，也是重要的传播区。道教自建立以来，几乎所有的传播区域都与大熊猫的栖息地重叠。

“道法自然”的观念对巴蜀人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客观上促进了大熊猫等野生动植物的保护和繁衍。另外，大熊猫的外形是黑白结构之美，与道家的“太极图”刚好相似，与道家哲学不谋而合。

巴蜀也是佛教重要的传播地区。佛教早在东汉皇帝永平时就传入成都，到刘宋时期(420-479)，四川已有一万名僧尼。佛教以“不杀生”为第一诫，宣称:“一切罪中，杀生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生为先(《论大智慧》卷十三)。这些思想和观念为巴蜀地区的野生动物保护，尤其是大熊猫保护营造了良好的社会氛围。

在大熊猫数量较多的阿坝、绵阳、雅安、凉山等地，许多藏、羌、彝、回等少数民族世代居住。这些少数民族亲切地称大熊猫为东嘎(藏族)、盘达(羌族)、俄乐(彝族)，英文单词Panda来自羌族的音译。

作为大熊猫的重要栖息地，少数民族原始的宗教信仰客观上使“神山”和“胜山”成为世界上最早的“自然保护区”。在少数民族地区，当地人信仰天、地、山、水，规定“圣山”“圣山”上的一切生命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果有人违反，会受到全体人民的谴责和鄙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大熊猫的生存和保护起到警示作用。

大熊猫在树上。

“和平使者”的文化图腾[S2/]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把大熊猫视为图腾和和平的象征。

在1700多年前的西晋(266~316)，大熊猫被称为“袁宇”。因为它只吃竹子，不伤害其他动物，是一种可以和其他动物和平共处的“义兽”。因此，人们把它视为和平的图腾和象征。

在战场上，只要有一方军队打出“钱雨旗”，就意味着和平休战，停止战斗。西晋文学家知望在《欲颂》中说:“古有谓瑞兽只为欲，狮头为於菟。亮白霜，黑花，若云敷。万物生，忍宰，不修行本。”清代儒生段玉裁也在《毛诗传》中指出:“我忧，我是义兽，我是白虎，我不食生灵，我当忠信。”

据日本《皇家年鉴》记载，悬拱元年(685年)10月22日，为改善唐与日本的关系，武则天下令将一对活白熊(大熊猫)和70张熊猫皮作为国礼献给日本天武天皇。这是世界上第一次“熊猫外交”。

唐代大诗人李白曾写道:“愁非白愁，鹧鸪有时鸣。”(《古体五十九首，十三》)。

新中国成立后，作为象征和平与友谊的礼物，24只大熊猫被赠送给前苏联、朝鲜、美国、日本等9个国家，赢得了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

正是因为古人把大熊猫视为“义兽”、“仁兽”、“和平图腾”，所以很少被大规模猎杀。这为大熊猫的生存和繁衍提供了良好的舆论环境。

减少战争伤害

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中，发生过多次战争。其中规模最大、死亡人数最多的有春秋战国、秦末农民起义、汉末黄巾起义、隋末农民起义、唐朝安史之乱、孟渊灭宋、元末农民起义、 明末农民起义，太平天国起义，民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

战争的爆发必然导致人口死亡、产量下降和粮食短缺。为了寻找食物来源，人们必须猎杀大量的野生动物来充饥，这导致野生动物的数量和密度急剧下降。

四川盆地四面环山，北临剑门天险，东临三峡夔门。冷兵器时代，是易守难攻之地。在上述12次大规模战争中，只有元末明初的农民起义波及到四川。

每当战争爆发，四川往往是绝佳的避难所。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农业和商业活动可以正常进行，粮食供应稳定。人类没有必要大规模猎杀野生动物来充饥，从而保护大熊猫种群。而且巴蜀地区种群相对较少，野生大熊猫获得了良好的繁殖环境。

国家领先的保护措施

人类的伟大不在于征服，而在于拯救。自1869年大卫神父科学地发现大熊猫以来，在这150年间，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对这种性情温和、自给自足的生物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大熊猫不仅生活在野外丛林，也生活在人们心中。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高度重视大熊猫的法律保护。

早在1950年5月，中央人民政府就颁布了《名胜古迹、珍贵文物、图书和稀有生物保护办法》和《古文化遗址、古墓葬调查发掘暂行办法》，规定:“珍贵化石和稀有生物(如四川万县的水杉、松潘的熊猫等，)也应由当地人民政府妥善保护，严禁任意采伐。”

1959年2月，林业部发布《关于积极开展狩猎的指示》，提出严格保护大熊猫等珍稀野生动物。1962年9月，国务院发布了《关于积极保护和合理利用野生动物资源的指示》，提出了“保护、繁殖和狩猎相结合”的方针。

改革开放后，全国人大先后通过了《森林法》和《野生动物保护法》。1980年至1992年，中国政府先后加入了《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国际自然及自然资源保护联盟》、《人与生物圈规划国际协调理事会》、《生物多样性公约》等国际公约。这些法律法规的颁布和实施是为了科学保护大熊猫。

1963年4月，四川省人民委员会批准建立汶川卧龙、平武王朗、南平白河、天全喇叭河等自然保护区，成为中国第一个拥有大熊猫的自然保护区。1983年3月，经国务院批准，成立“四川省汶川卧龙特别行政区”，与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完全重叠，与保护区管理局合署办公，成为中国唯一保护大熊猫等野生动植物的特别行政区。

1984年6月，四川省人大颁布了《关于抢救和保护大熊猫的决议》。1987年7月，四川省政府发布了《关于保护大熊猫的通告》。特别是1998年以来，实施了“天然林保护”、“退耕还林”等重点生态工程，全面停止了长江、黄河中上游天然林采伐，大大减少了人为干扰活动，大熊猫分布区内及周边的森林得到了培育和维护，维护了大熊猫种群增长的生态环境。

四川省先后在全国率先开展了四轮大熊猫资源调查，组织抢救病饿大熊猫，打击非法猎捕倒卖活动，收集大熊猫皮，成立了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和成都大熊猫研究基地等科研保护机构，解决了大熊猫发情难、繁殖难、怀孕难的问题。 和幼儿生存(简称“三难”)、实施野放、恢复生态廊道建设、举办国际熊猫节、接受爱心领养、申报世界自然遗产并编制。 许多科学有效的保护措施使四川成为大熊猫最喜爱的地方。当人们看到大熊猫时，他们会想到四川，那里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熊猫之乡”。

保护领域人才济济[/s2/]

在大熊猫保护领域，专业人才的优势是四川的一大亮点。为了抢救和保护大熊猫等珍稀野生动物，保护这片广袤的森林，国际国内的科技专家学者络绎不绝，为大熊猫种群的繁衍和保护不遗余力；一批批护林员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林区腹地，对大熊猫进行有效保护和救助。

作为800万年前中新世晚期的遗迹物种，大熊猫在古生物学、生态学、遗传学、应用技术科学等诸多领域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以胡、夏勒、潘、秦子生、魏、、张和民、张、、张泽军、岳必松、冉江等为代表的四川专家学者开始了大熊猫的研究和保护工作，先后取得了一系列举世瞩目的成果和突破。

2016年9月4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宣布将大熊猫受威胁程度由“濒危”降为“易危”，标志着我国大熊猫保护工作取得了阶段性重大成果。这不仅是林人的荣耀，也是中国人的骄傲。

中国的大熊猫保护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上世纪70年代，第一次全国大熊猫调查结果显示，野生大熊猫2459只，其中四川有1915只，占全国的77.88%。上世纪80年代，第二次全国调查显示，全国共有野生大熊猫1114只，四川有909只，占81.60%。90年代末第三次调查显示，全国有1596人，四川有1206人，占75.56%。2014年第四次调查结果:全国1864家，四川1387家，占比74.41%。数据显示，我国大熊猫的种群数量、分布面积和栖息地面积经历了一个由多到少，然后稳定增长，逐步恢复到上世纪70年代水平的变化过程。随着对大熊猫研究的深入，我们相信未来的科学家会揭示更多关于大熊猫的奥秘。

当生命懂得与自然和谐相处，就会从内心滋养出一片丰饶。从远古到今天，从今天到未来，文明就在这远古的时间里，书写着所有的已知和未来。或许这就是巴蜀大地带给人类的启发，也是大熊猫偏爱四川的原因...(文/包建华系四川省林业和草原局一级巡视员，《绿色中国》2021.11A)